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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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鳳青梧懷疑, 他簡直就是故意的, 故意這樣明目張膽地勾引她, 然後他就在旁邊無辜地欣賞她的窘迫, 並以此為樂。

果然——

陸珩眉梢眼角都染了笑意, 他凝著鳳青梧的眼睛,目光很是無辜, 他無辜道:“怎麽被我看一眼就要窒息了?”

鳳青梧:“……”

他面露憂愁的樣子:“哎,只一個眼神就受不住了, 心跳這麽快, 等成婚的時候, 我脫光了站在你面前,你豈不是得暈過去了?”

那眼神直勾勾的, 看得鳳青梧心尖發熱發癢,她僵硬地別開臉去, 感覺再和陸珩對視下去, 她就真的要窒息而死了。

她反覆做了幾次深呼吸,等稍微平覆了心跳,她生硬地哼了哼:“話別說那麽早!”

“嗯?”

“誰暈過去還不一定呢!”

“……”

浴房裏熱氣蒸騰,鳳青梧靠坐在浴桶裏, 梅花花瓣漂浮在水面上, 她微微閉著眼睛,腦海裏回想起長廊上陸珩覆在她耳邊低語的話。

“那只能是你暈過去了,因為——”男人微啞的聲音滿含蠱惑,像裹著春風鉆進她的耳裏, 低沈沙啞,欲念難遮,“有一種暈,叫被做暈。”

鳳青梧滿臉充血,也不知是因為那句話羞的還是被熱氣蒸騰的。

水漸漸涼了,她起身穿上裏衣,問白芷道:“讓你們準備的房間收拾好了嗎?”

“好了,殿下今晚要住進去了?”白芷還以為,鳳青梧要一直和陸珩睡一個屋裏,前幾日鳳青梧讓他們另外給她收拾一間房間出來的時候,白芷還挺意外。

鳳青梧若有若無地“嗯”了聲。

陸珩的傷勢已好了許多,如今也不需要她時時刻刻盯著了,他手腳基本上已經能活動自如,再與陸珩睡同一個屋,就不適合了。

倒不是因為須得守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,而是,睡在一起,不管是對他還是對陸珩都是一種折磨,這種折磨對陸珩的傷勢恢覆有害無益,所以最好還是分開睡。

“等會兒你去跟黃藤說,讓他今晚守夜,我就不過去了。”

“是。”

“不過來了?”陸珩也已洗浴躺在床上了,此刻正在看書,聽黃藤稟道,他合上書,不知想起什麽,驀地笑了下,“還以為多膽大,原來是個膽小鬼。”

“行,你睡軟塌吧。”陸珩道。

黃藤看自家主子面上含笑的樣子,不禁有些感慨,他們家主子現在多有人味兒啊,自四姑娘回來後,他是徹底活過來了啊!

元宵節後,陸珩參與朝政的時間逐漸多了起來,但有鳳青梧管著,他也並未能一大早起來去參加早朝,通常都是早上睡到自然醒,慢條斯理地用完早膳後再琢磨琢磨事情,喝一會兒茶,然後用午膳,等過了午時,便入宮去見陸臨修。

陸臨修特意吩咐,他的馬車可在宮內隨意行駛。

隨著陸珩的傷勢逐漸好轉,在宮裏待的時間也越來越長,臨近二月的時候,他偶爾會挨到天黑才回外使館,有時候陸臨修會留他用晚膳,但陸珩從未留過。

二月二這日,商議完近期的幾件大事後,外面的天色已經全暗,其餘幾位朝臣退下後,陸臨修問陸珩:“十三叔今日也不留下來用晚膳嗎?”

“用膳就不必了,”陸珩坐在鋪著軟墊的木椅上,神色有些倦怠,“臣還有事想與皇上單獨商議。”

“朕看您累了,今兒天色已晚,要不明日再說?”

“時間緊迫,臣不想再拖,如今朝中許多大事已經理順,那些空出來的職位都一一派人填補上了,往後皇上處理事情萬事都有人負責,但還有一件事,還沒有處理。”

陸臨修隱約猜到他要說什麽,表情有些緊張。

陸珩卻不會管他緊不緊張,他道:“皇上應該知道大梁皇女來汴京的第二日,在覲見先帝的時候都說了些什麽吧?”

果然——

“朕知道,”陸臨修答,“這件事在當時掀起了不小的風波,學堂裏很多人都將皇女說的話背了下來,以便仔細琢磨,朕當時,也背了下來,至今一字不忘。”

“那你可知道,還有最後一個條件?”

“知道的,那封大梁女皇親自寫的手書被先帝收在禦書房裏,朕後來入宮,找到了那封手書,也看了手書上面的內容,以及,最後一個條件。”陸臨修如實道。

“皇上既然知道,不知皇上如何作想?”

陸臨修在陸珩一本正經的神色下敗下陣來,他坐到龍椅上,寬大的龍袍讓他感覺不是很舒服,他扯了扯衣袖,再開口的時候,語氣不禁然地帶了點孩子氣。

“我能怎麽想?十三叔想和姐姐雙宿雙飛,難道我還能攔著十三叔不成?我若攔著十三叔,祖父祖母九泉之下知道了,不得想抽死我?而且,爹娘也不會同意的。”

陸臨修其實有點郁悶,他本身是有點野心的,但是自從真的當了皇帝之後,他每日起得比雞早,睡得比狗晚,而且每天一睜開眼睛就有無數的規矩等著他學,有無數的朝政等著他處理,還有無數的爭吵等著他觀戰。

這一個月來,他每時每刻都有事情做,想偷個懶,都只能借口上茅廁。

而且,上個茅廁都不能上久了,上得久了,會有人來催,如果他遲遲不出去,就有人擔心他吃壞了肚子或者身體其他地方出了毛病,緊接著,太醫們就挨個兒來給他請安了。

陸臨修自從被太醫們診了一遍,之後上茅廁都不敢再作妖了。

當了一個月的皇帝,陸臨修無比懷念以前自由自在的生活,可是他知道,他回不了頭了,他只能往前走,一步一個腳印,坐穩他的龍椅。

只有這樣,他定王府上下,才能再享百年富貴,否則,定王府不僅百年富貴不能享,還會就此一落千丈,甚至全府上下,性命難保。

陸珩沒有糾正他的自稱,他放任了陸臨修難得的孩子氣,說道:“漓江每年七月乃是汛期,大燕剛經歷一場內亂,今年再經受不起洪災和瘟疫了,所以在今年汛期之前,臣要前往漓江沿岸,將漓江徹底修繕,皇上可明白?”

陸臨修知道陸珩遲早要走,但是太醫說,他的傷勢還得三四個月才能恢覆七八成,他以為陸珩至少還會在他身邊留上七八個月,沒想到,竟這麽快?

陸臨修更郁悶了:“十三叔打算什麽時候啟程?”

“三月初。”

“三月初,只有一個月時間了,需要這麽急嗎?您身體還沒有恢覆呢!”陸臨修的臉擰成了一團,“您想三月初去漓江沿岸的事,姐姐知道嗎?”

“這你不用管。”陸珩的語氣微微沈了下來。

陸臨修不敢多問,低聲咕噥道:“知道了,您希望哪些人陪您同去?”

陸珩從袖中摸出一份名單遞給他:“臣選了十個人任主事,二十個人任副使,隨臣一同前往,這些人的名字都在這上面,您看看。”

陸臨修打開名單,視線從那名字上一一掃過。

他有些吃驚,因為上面的人都是年輕後輩,大半都是在朝中無甚根基當著芝麻綠豆的小官的年輕人,有些甚至是剛入翰林院不久的進士。

唯一有點背景的,還是他的三表哥,許嘉致。

“這……”陸臨修隱約明白了陸珩的意思。

陸珩這是在為他培養新人,朝中有權勢者難以讓對方完全臣服,但這些年輕人不同,若這些人一開始便跟著他,今後就是只屬於他的勢力。

“許嘉致這幾年雖然沒有作為,但勝在他本身有才,且你是他的表哥,他無論如何也會站在你這邊,臣不介意在離開前扶他一把。但是以防許家做大,皇上不可同時重用他和許福鞍,等許嘉致往後做出了成績,皇上可暗示許福鞍,讓許福鞍退位,把路給許嘉致讓出來,對許家是如此,對其他朝臣,也當如此,皇上可明白臣的意思?”

陸臨修點頭道:“我明白。”

“皇上心中有數就好,”陸珩揉了揉額頭,“所以,皇上打算什麽時候擬旨?”

“是派您三月初去修繕漓江的聖旨嗎?”陸臨修問,“這個,不用這麽著急吧?不是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嗎?十天半個月後擬旨也來得及啊。”

“不是。”陸珩否定。

“那您的意思是?”陸臨修端著茶盅喝茶,不明白還有什麽聖旨需要擬。

陸珩姿態十分坦然:“是賜婚的聖旨,明年,臣要前往大梁和親,嫁給大梁皇女。”

“噗——”陸臨修剛入口的茶全部噴了,他一張臉漲得通紅,雙手撐著桌沿不停地咳嗽,完全沒想到陸珩會說出那番話來,他強行消化了好半天,頂著一張被憋得通紅的臉,剛想說點什麽來解釋他的失禮,卻見陸珩面不改色地站了起來。

“從大梁運銀子到漓江沿岸,也得好些日,時間緊迫,聖旨的事情皇上還是快些琢磨,爭取在明後兩日就定下來。”

言罷,拱手行禮:“臣告退。”

陸臨修起身,頂著一副精彩紛呈的表情,親自送陸珩上了重華門外的馬車。

陸臨修望著遠去的馬車,其實他很想問陸珩,到底是緊著修漓江,還是緊著嫁人,可是在陸珩面前,他總是忍不住犯慫,他沒敢問。

馬車一路駛進外使館內,在外使館內的青石路上停下來,鳳青梧上前親手扶陸珩下車,忍不住抱怨:“怎麽回來得這麽晚?”

“跟皇上說事,不知覺就晚了。”他到屋裏的軟墊上坐下。

鳳青梧將暖手爐遞給他:“皇上缺心眼兒嗎?明知道你傷勢未愈,不知道註意著時辰?”

“有時候難免。”

鳳青梧是處理過事情的,知道陸珩說得有理,也不多言,讓人趕緊擺膳,晚膳擺好後,她扶著陸珩去飯廳用膳,問道:“朝中的事情還沒有理順吧?”

“還差點時間,如今文有三公和六部尚書,武有四侯,皇城禁軍有吳叢統領,皇上只要不混賬,就不會出太大的亂子,”陸珩坐到桌邊,拿起勺子舀了半碗粥放到鳳青梧的面前,“再有一個月,我就可以離開汴京了。”

鳳青梧拿勺子的動作一頓,眼睫微斂:“你怎麽打算的?”

“一個月後,出發去豫州,從豫州開始,修整漓江,這不是我們早就計劃好的嗎?”陸珩輕輕攪動著白瓷青底湯碗裏的雞肉粥,“早就計劃好的事情,總不能說變就變。”

鳳青梧握住勺子的手有些發白:“臨修怎麽說?”

“他自然聽我的,大燕不能再遭受水災和瘟疫,況且修繕漓江工程巨大,需要數十萬人參與,花費的銀兩近兩千萬,這樣大的工程,必須有一個絕對鎮得住場面的人在上頭頂著,讓貪官汙吏都不敢輕舉妄動,滿朝文武,我最合適。”

“你自己的身體你不清楚啊?”鳳青梧氣極反笑,“我好難得將你從鬼門關拉回來,這些日子,我為了照顧你,一日不敢懈怠,好不容易將你的身體養好一點,你現在告訴我你要去修漓江?你拿什麽去修?拿你的半條命嗎?”

白芷幾個伺候的還是第一次見鳳青梧發飆,且對象還是人人畏懼的十三爺,幾個丫鬟都知道下面的話不適合她們聽,識相地退了下去。

陸珩放下勺子,轉身握住鳳青梧的手。

寒涼的夜,她的手也是涼的。

“紅月,我的身體,我很清楚,沒你想象的那般嚴重,況且我已經休養了一個多月,這一個多月以來,我的傷勢已經好了一半,在接下來的一個月,我也會好生調養,一個月後,前往豫州,已經不成問題了,你不用擔心。”

他將暖手爐放在她的掌心,將她的雙手包裹在掌心。

“況且,豫州之行,難道你不陪我去?你若實在不放心,就天天跟在我身邊看著我,”他低頭吻了吻她的手背,“這樣,總能放心了吧。”

鳳青梧知道陸珩說得有道理,也知道她無法阻攔,只能郁悶地點頭。

“我當然要陪著你一起去的,”她重重地咬了咬牙,“然後好好看著你。”

陸珩溫溫地一笑。

他舀了一勺雞肉粥遞到鳳青梧的嘴邊:“之前都是殿下伺候我用膳,今日我來伺候殿下,這雞肉粥熬得甜糯可口,殿下快嘗嘗。”

鳳青梧當真乖乖地張了嘴:“啊——”

陸珩將雞肉粥餵進她的嘴裏,鳳青梧嘗著雞肉粥的味道。

“可好吃?”

“還不錯。”她眼裏的陰霾散了,逐漸染上笑意。

陸珩又問:“可比之前的雞肉粥都好吃?”

“嗯,是要好吃些。”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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